灯火时微

【花无缺中心】拂苍云(一)

*决战之后,花无缺穿越回了十年前,见到了他想象不到的人……


*非重生变小梗!原身穿!


*粮食向


*决战过程与原著有差别,详见序章







  花无缺是被冻醒的。


        这种感受他其实并不陌生,只是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移花宫是没有冬天的,但移花宫贮藏的寒冰却像是永远用之不竭。


  有那么一段时间,大概是在他的内功略有基础的时候,他被要求在一整天精疲力竭的功课之后整夜静坐在半池的碎冰之中继续修习,他必须一刻不停地运转真气维持自己的体温,但是又不能过多的外泄真气,因为只要有一块碎冰被融化,都是过不了关的。


  最初的时候,他总是掌握不好诀窍,不记得有多少次因为过度的疲惫无法控制地睡去,即使被尖锐的冰凌划出一身细碎的伤口也无知无觉,又在化了一半的冰堆中醒来,浑身湿透,每一根骨缝都冒着寒气。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悄悄哭过,只知道少年时最叛逆的想法就是那时产生的,他一度很想放一把火把冰室都烧化。但,也就只是想想而已。这确实是个修习内功的“好方法”,师父们也是为我好,他这样安慰自己,所以一定不能让她们失望。


  直到他的内功能事半功倍地增长,真气的每一分也能如臂指使地应用,这项练习才算告一段落。从此,他似是已经可以无惧严寒了,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意其实一直深埋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旧梦重温的滋味着实不怎么样,以至于花无缺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在真正的冰天雪地里醒来的时候甚至来不及疑惑,而是立时屏气凝神,调息运功起来。


  明玉功在大小周天转过三轮,四肢总算恢复了一些知觉,至于冻得发僵的血脉重新回流时带来的那种针扎般的疼痛麻痒,虽然牵动不了他的一丝表情,但确确实实在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梦。

  


  花无缺望着眼前连绵的山峦和身下不知深浅的积雪,不知是该感慨还是该困惑,甚至连那场悲剧的痛苦都暂时的遗忘了。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可人死后也还会有寒暑痛痒吗?


  花无缺检视了一下自己,武功尽在,没受内伤,衣物干净齐整,佩剑流光也安然在怀,都是他惯常的行装,唯独多了那一样东西。


  花无缺凝视着掌心这枚剔透莹润雕工精致的玉佩,终于忆起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看来,那并不只是一个虚幻的噩梦。


  只是他素来记忆力极佳,与人对战时来往招式不论繁几,事后均能一一复述、分毫不差,但那本该铭心刻骨的桩桩件件此刻却在记忆里不甚清晰,甚至连那种锥心之痛也恍惚了,只余下一些淡淡的怅然。


  我已尽我所能,也已做出了结了,纵有不周,也不必遗憾了。他告诉自己。


  半晌,他收起玉佩,别于腰际,没再纠结,拿定主意要去前方一探,因此择定一个方向,便迈步而去。


  毕竟,管他身前还是死后,人间抑或阴曹,最坏的事情都已经经历,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他又有何惧?


  

  大约往下走了一刻钟,积雪渐薄,乔木渐丰,虽少有绿意,枯枝交错中倒也渐渐显露出裸露的土地来,依稀像是山道的模样。


  还挺像人间,他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居然有点想笑。


  花无缺循着山道转过一片山壁,约摸百米开外却是一片断崖,悬空的侧面伸出几丛灌木,稀少的叶片中缀满了橙红的珠果,在这一片白雪灰岩之间显得分外耀目。


  但更让花无缺在意的,却是崖边一个赭色的小小身影!


  有人!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那孩童半个身子挂在悬崖之外,一手撑地,一手努力的想去勾那一片枝杈。雪地湿滑,孩子的重心又不太稳,稍有不慎,就有掉落深渊的可能。


  这场面实在有些惊险,花无缺不及细想,右足一点飞身而起,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到了那男童身边,他身法极轻,起落间没有半点声息,果然没有分毫惊动。


  只见那男孩上身用力,身子又往下滑了一截,花无缺随即不再迟疑,拦腰一抱直接把那孩子带到了后方的空地上。


  “啊!”男孩短促地惊呼一声,随即转过脸看向花无缺。


  这男孩六七岁的模样,生的极好,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简直像个瓷娃娃。花无缺与他猛一照面,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异样感,就像……就像曾经抱着小鱼儿时那种忍不住想亲近的感觉。


  想到这里,花无缺不由心里一恸,他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异样,蹲身拍了拍小家伙圆乎乎的脑袋,问道:“小朋友,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男孩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不见多少惊吓,反而在看清花无缺的面容后显出了既兴奋又好奇的神色。然而在听了花无缺的问题之后,情绪又陡然低落了下来。


  “小溪生病了,他最吃阿棘果了,我……我想给他摘一点,可我够不到……”说着说着,竟然有了几分委屈。


  花无缺心里一软:“好孩子,你的想法不错,但你自己摘太危险了,你家里大人呢?”


  “燕伯伯和爹爹出门了……”说到爹爹,男孩的眼睛又是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歪了歪脑袋,对花无缺说,“大哥哥,你长得好像我爹爹啊,你是来找他的吗?你也姓江吗?”


  如果说单是一个“燕伯伯”还只是让他微微出神,那那句“你也姓江吗?”简直让花无缺一阵晕眩。


  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他这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男孩的长相,内心一震,又有些不敢确定,可这分明正是他自己幼年的模样!


  “小朋友,你爹爹叫什么名字?”一贯沉静温柔的声音泛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男孩却只是眨眨眼睛:“爹爹,就是爹爹呀~”


  花无缺正待再问,却突然感到有人接近,他站起身,又一次愣住了。

  


  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浓眉高颧,鬓须微乱,大步走来,顷刻就到了近前。


  竟然正是——燕南天!


  他面上虽也有风霜,却比花无缺记忆中的要年轻许多,但花无缺能够肯定,这就是燕南天,如假包换,千真万确的燕南天!


  

  花无缺脑中闪过千思万绪,甚至忘记了行礼,只喃喃道:“燕……大侠……”


  燕南天一把将一见着他就欢快扑来的男孩抱了起来,一面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也不由得一怔。


  芝兰玉树,冰清皎月,不外如是。


  更重要的是,这风姿这眉眼,活脱脱便是少年时的江枫!


  听了他的称呼,燕南天露出颇有兴味的笑容:“你认得我?”


  怎会不认识?花无缺苦笑,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心底那个荒谬的猜测难道真的可能存在?他一时不知是喜是悲,竟答不出一句话。


  “燕伯伯,这个哥哥好厉害的,他跟你一样能带我飞起来!”


  还好男孩适时的插话,缓解了凝固的尴尬。


  燕南天倒是没再继续纠结于上一个问题,转而拍了拍男孩的屁股,问他:“小舟,可是你干了什么事?哥哥才会带着你飞?”


  小舟嘟囔着嘴,倒是一五一十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他年纪虽小,调理却很清晰,几句话就交待的清清楚楚。


  燕南天听毕训了小舟两句,又对花无缺笑道:“还要多谢这位小朋友出手相助,这天寒地冻的,不若一起家去,吃个便饭,也让我这小侄的爹娘好好谢谢你!”


  若是寻常,花无缺是无论如何不会去吃这一顿饭的,但是“燕南天侄儿的爹娘”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以至于那句“那便打扰了”几乎是脱口而出,对他而言,简直已经算是极失礼的举动了。

  


  回去的路并不远,燕南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他也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只说了些误入此地,无甚要事的话。


  不多时,就看见了几间简单的小屋,周围用半人高的木桩围了一圈篱笆,院子里堆满了劈好的薪柴,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的腌肉,还摆着几排冻柿子。


  大约是听见响动,左侧小屋的门立刻开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大步向他们走来。他穿一件半旧不新的青色长棉袍,却自有一股风流气韵。多年的隐居生活并没有磨灭他的光芒,反将他的气质洗练地更加沉稳。


  然而此时的他,也只是一个担忧的父亲。


        小舟脚刚沾地就向院子跑去,一头冲进了青年怀里。


  那青年一面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一面半是训斥半是心疼的问话。


  此时,屋里另走出了一名少妇,她穿的最是严整,面料虽不甚贵重却保暖厚实,领口袖边都镶着厚厚的绒毛,更衬得她面色如雪,姿容秀丽。她拉着小舟又是一阵关切。

  


  花无缺没有一同进去,仍站在小院数米开外。从那对青年夫妇走出来的那刻起,他就像钉在那儿了一样。


  他不再需要任何证据,也不需要任何解释,他百分之一千的确定,眼前的二人,就是“他的”父亲、母亲……


  他们都还好好活着……


  幼年时梦境中千回百转多少次的念头,竟然成了真,却是如此令人不知所措。


  他远远看着那温馨的一家人,仿佛画一般的场景,极佳的耳力也使每一句嘘寒问暖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怔怔站着,不知为何,几乎落下泪来……


  在这个世界,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每个人都很幸福。也不需要任何的“惊喜”或意外来破坏这种平静——比如,一个多余的他。


TBC


甜还是虐?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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